我国消费多,主要是人口多,车辆多。当然,这也是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提前的重要标志。
公元838年,唐文宗开成三年春天,考中进士后的李商隐在参与料理完恩师令狐楚的葬礼后,接受了时任泾原节度使的王茂元的聘请,成为其幕僚。王茂元极其欣赏李商隐的才华,对他器重有加,李商隐也在王茂元处遇到一生的挚爱——王茂元之女王晏媄,二人在相处中互生情愫,随后,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心心相印的两人就这样喜结连理,李商隐抱得美人归。
在常人看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李商隐的人生应该自此已走向了一条庄康大道。实际事实并非如此。
好似鱼和熊掌自古便不可兼得,人生选择往往决定命运的走向,李商隐也没想到自己仅仅是结了一个婚,便要付出以后在政治上过着夹缝中求生存的代价,成为“牛李党争”的牺牲品。
原因在于他故去的恩师令狐楚是牛党(牛僧孺、李宗闵为首的官僚集团)成员,而李商隐的岳父王茂元则是李党(李德裕为首的官僚集团)成员。站在当时令狐绹的角度,自己父亲尸骨未寒,他和父亲一手培养和提拔的李商隐转头就成了政敌的女婿,在情理上,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便对李商隐的行为颇有微词,对他评价便不太好,说李商隐“此人不堪”,李党成员也附和指责他背恩负义。
总之,这条仕途和婚姻爱情的选择题李商隐最终没能交出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这也就造成了他日后蹉跎半生的命运结局,往后岁月中一连串遭遇的不幸和在官场中遇到的挫折与排挤都源于李商隐此时的“脚踏两只船”,左右摇摆。
但事情已发生,好在他与妻子王氏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妻子的柔声细语和耐心抚慰给了忙于奔波仕途官场的李商隐些许慰藉。
李商隐自和王晏媄成亲那日起便饱尝仕途的坎坷与艰辛:
公元838年,考中进士的他按照朝廷规定参加吏部举办的授官考试,本已十拿九稳,却发生了意外,在复审中被除名。这意味着他获得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职时间往后推迟了一年。
第二年,李商隐再次参加授官考试,这次比之前幸运,顺利通过,得到了秘书省校书郎的职位。但不久,他就以弘农(今河南灵宝)县尉的身份被调离了当时的权力中心,虽然两任职务在品级上差不多,但是地方县尉毕竟不如校书郎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方便实现自己的抱负。
李商隐所处的时代,盛唐早已成了诗人诗集作品中的回忆,这个曾经的盛世王朝已敲响了它的暮鼓,大概只能发出一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叹了。所以,即使李商隐有着“欲回天地”的理想,但终究生不逢时,没有实现抱负的可能。
只是,人不可能带着上帝视角活一辈子,总要把那些痛苦,迷茫,挫败,幸福,酸甜苦辣咸通通都经历了此生才算圆满。
在担任弘农县尉时,李商隐就做得很不顺利,李商隐本着宽免刑罚的民本思想,主张对死囚减刑。旋即遭到了上司陕虢观察使孙简的责难,此刻,李商隐许是意识到自己沉沦下僚的处境,并对此感到十分屈辱,十分挫败,便想要以请长假的方式辞职,不过很快李商隐换了新的领导,在接替孙简的姚合的劝说下李商隐勉为其难得留了下来,但已无心工作,公元840年,李商隐再次辞职并得到批准。
辞职后的李商隐在公元842年以书判拔萃复入秘书省为正字,但是在同年年尾便收到母亲亡故的噩耗,李商隐无奈离职丁忧居家,就这样,李商隐与自己的政治上可能的黄金期失之交臂。因为,在他为母丁忧的这段时间内,是李党成员得势的辉煌时期。错过这个时期,不久之后(公元846年),武宗去世,宣宗继位,李德裕没能逃脱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失势宿命,由此李商隐受到权力斗争的波及,在政治上就陷入了“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境地。
公元845年,李商隐结束守孝,三度入职秘书省。在此前两年也就是公元843年,李商隐的岳父王茂元在代表政府讨伐刘稹叛乱时病故,这就意味着他在政治上越发没有依靠,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公元847年,在朝廷看不到仕途希望的李商隐接受桂管观察使郑亚的邀请赴桂林任职。此时,李商隐已经对自己的仕途之路心灰意冷,不再抱有幻想。但李商隐在桂林只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因为郑亚再次贬官而失去工作。
公元848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不知不觉间李商隐已在官场混迹蹉跎了十年了,10年前自己是弘农县尉,10年后依然是县尉——他通过考试获得了盩厔县尉的职务。人生能有几个10年呢?10年的时间里兜兜转转,仕途依旧举步不前。李商隐担任盩厔县尉的时间也不长,后又被调回京城,依然是一样的境遇,微末的官职,渺茫的前途,他无能为力,但是又不得不期待着变化。
公元849年,李商隐又一次开启了幕府生涯,他接受武宁军节度使卢弘正的邀请,前往徐州。虽然,卢弘正也对李商隐青睐有加,奈何天不遂人愿,仅仅一年多以后,卢弘正也去世了。李商隐又不得不再谋出路。
同一年(公元851年)的此后不久,更大的噩耗降临在李商隐身上,春夏之际,陪伴李商隐十几年的妻子王晏镁也撒手人寰,这对一见钟情,感情弥笃的爱人至此天人永隔,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终究还是只做到了前半句,而未能白头偕老。人生本就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别离是人生的主旋律,相比之下“圆满”则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奢侈的礼物。
从前,人生这条充满荆棘的路还有一个挚爱的她在背后等待,而此后天地之大,李商隐便真的走到了举目无亲,孑然一身的境地。往后余生,唯有依靠对亡妻念念不忘的思念的他才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忆得前年春,未语含悲辛。
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
——《房中曲》
但念念不忘却不再会有回响。亡妻的离世带走了义山诗里的浪漫而留下那至死不渝的深情,李商隐也不再是那个奋发向上的青年才俊,但他的肩上依然有责任需要担负。他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自己的同年也是连襟韩瞻夫妇:
佳兆联翩遇,雕文羽帐紫金床。
桂花香处同高第,柿叶翻时独悼亡。
乌鹊失栖长不定,鸳鸯何事自相将。
京华庸蜀三千里,送到咸阳见夕阳。
——《赴职梓潼留别畏之员外同年》
从前,他与畏之(韩瞻的字)一样,一起进士及第,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现在自己的好友依然夫妇恩爱,只羡鸳鸯不羡仙。而自己却独自怀念亡妻,像那失栖的乌鹊,京城蜀地三千里之遥,人生路漫漫,以后只有自己踽踽独行了。
随后,李商隐与好友分别,应东川节度使柳仲郢的邀请,只身前往川蜀之地,李商隐从长安动身西行咸阳、凤翔,出大散关沿陈仓道往汉中,再由汉中南郑走米仓道入蜀,这一路上时时刻刻都在怀念着亡妻,行至大散关时突遇大雪写下:
《悼伤后赴东蜀辟至散关遇雪》
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
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
我要到剑阁之外任职路途迢迢,大雪纷飞,寒风刺骨,你(亡妻)已经不在了,于我而言,也就没了家,那谁还会给我寄御寒的衣服呢?再也没有了。回首往事如烟如梦,我还记得那时的你还会为我摆弄织机。如今却是再也不能了。
李商隐对亡妻的思念逾来逾深,终在到任川蜀后所写的《夜雨寄北》里喷薄而出,再也抑制不住: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首诗,《万首唐人绝句》中题作《夜雨寄内》,“内”是内人的意思,是古代人对自己妻子的谦称。
这是一封再也不会有回应的家书,也是李商隐的悼亡诗。即使不再有回应,我也想让你知道我有多思念你,你问我思念在哪里?听见那绵绵秋雨的低吟了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我本想与你白头偕老,却不想天不遂人愿,最后只有匆匆12载,而真正相伴的时间则少之又少,原想着即使别离也有可能是短暂的,毕竟小别胜新婚,说不定我们再见面时,更加深爱彼此。奈何世事无常,我于仕途上东奔西走,与你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原本以为的“小别”演变成长久的“各在天一涯”,索性,我们相信“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奈何上天还是没有成人之美,如今你我已是“死别”,你却独留我在这人世间,独自承受着这相思之苦,不,你大概也是念着我的。
我突然想起了从前种种,那时候,你总是给漂泊异乡的我寄信,我知你是问我归期,你的每一次询问,都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希望我在异乡能够平安,我当时却总是回复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总是回复你快了,可真的快了吗?
想必曾经你在我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定是望眼欲穿,每次都是从希望复而转为失望,而这一声实际上虚无缥缈的“快了”,却无形之中支撑着你走完了无数个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我很难想象那些日子你是如何熬过了的?遗憾的是我们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让你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我现在身在巴蜀,窗外风雨潇潇,你却不在我身边,我愈发思念你,也逾发孤寂落寞,你知道吗?恩师去世了,岳父去世了,母亲去世了,你也去世了,只有我一人独坐窗前,“独自怎生得黑”,这雨真是应景啊,不过一夜,就已涨过秋池,那积满溢雨的雨便是我对你如潮水般的思念啊!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度共剪红烛,聊聊自与你阴阳两隔后,我置身巴山夜雨时对你的思念呢?什么时候呢?
李商隐眼前倏忽有人影浮现,那是他的妻子王晏媄,烛光下,她红袖添香,他含情脉脉,他们手拿剪刀,烛影摇红,噼里作响,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住了,只有这一对有情人诉说着彼此之间那绵绵不尽的相思……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现实,而是李商隐“想象”中的现实,看来,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化作那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了。
而李商隐也做到了“一生一代一双人”,终生再未娶直至去世,他大概是想要在天堂与他的妻子在天愿作比翼鸟股票上市的条件有哪些,双宿双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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